他是戒秘院密保科弟子,又是周茂的入室弟子,分量比唐宁要重的多。
密保科和稽查科一向多有不和,这很好理解,两个部科都是拥有执法权的,不同的是稽查科主要负责对外的执法,而密保科主要负责对宗门内部弟子的调查及执法,双方免不了职能碰撞之时,这时候摩擦自然就有了。
这种摩擦一般是暗自较劲,偶尔使点小跘子,搞点小动作。表面上的和气还是要顾的,美其名曰顾全大局。
从另一方面说唐宁是荆北主事,隶属周茂下属,算是他的人,因此开口便向着唐宁。
楚休言微微一皱眉,高欢话中的意思他当然听得出来,搬出周茂来,还特意点出其俗务繁忙,是提醒稽查科,宗门之外,楚国境内的事情归他管,不是稽查科说了算。
若是平常,便也依了他,但这个唐宁实在狂妄,一个区区主事丝毫未将稽查科和自己放在眼里,若就这样罢了,心中怒火实难消解,且事关稽查科颜面。
楚休言原本打算就地诛杀这些徐家下人,唐宁若敢阻拦便强制扣押,之后他愿意上书就随他上书,自己也告他个包庇徐家余孽,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,宗门还能处理谁不成?但此刻高欢态度鲜明开了口,他也不好做的太过分。
他正要辩驳高欢的话,忽然便听见身后董灵儿喜道:“楚师兄,徐家藏匿财物的密室找到了。”
“密室在地道中?”楚休言问道,方才董灵儿正是在地道中搜索
“恩。”董灵儿点头
稽查科众人见此纷纷往地道中去,也无暇顾忌刚才的口舌之争。
高欢双手结印,一只丈大的巨爪从地底伸出,随手几下,将一面丈高的土墙推倒,被围困其中的婢女小厮纷纷惊叫各自逃亡。
“走吧!过去看看。”高欢道
众人进了地道后,排成一个长长的队列,走了约莫五十丈路,墙壁上有一块凸起的岩石,向下一转,岩壁洞开,现出一个空旷的屋室,其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数十件,一整列修行功法典籍,各色瓶瓶罐罐的丹药装载在数个柜列之上,还有一个极为显眼的白色箱柜。
怪不得徐庆贤殊死一搏准备逃难之际,没有带上这些财物,这间密室被隔离在金丝地网天罗之外,他到不了密室间。
房间不大,一目了然,楚休言只看了一眼摆放的物品,便直径来到白色箱柜前。
毫无疑问,这里面装的一定是最贵重的物品,想来是满箱柜的灵石,因为密室中法器、修行典籍、丹药皆有,独独没有灵石。
“咦!这个箱柜似乎是指拇柜。”楚休言惊疑道
所谓指拇柜其实也是一种灵械,在购买之时便设置好买主的手指纹路,因此只有箱柜主人才能开启,因为世间所有人的手指纹路都是不一样的,容貌可以改变,但手指纹路变化不了。
箱柜右上角有一个微小的凹坑,正好一个拇指大小,只要将手指按上就能开锁,前提是箱柜主人才行。
“真是指拇柜,这下有点麻烦了,徐庆贤早已成了碎肉,开不了箱柜了,只能强行击破了。”旁边的佟威道
“虽然有点可惜,也只好如此了。”楚休言点头道
佟威一剑斩向箱柜,只听得金石相击之声,连划痕都没造成一点。
“将箱柜整个带走,拿回科里再做处理。”楚休言一看这箱柜不知何种材料所制,十分坚硬,并不太容易强行打开,于是说道。
好在这箱柜不大,只有三尺高,能放入储物袋中,不至于扛着走。
众人将房内之物一扫而空,出了密室,来到内院,此时四面土墙因灵力散尽,化为一堆散土,徐府中的婢女,小厮早一哄而散,但因金丝囚笼的缘故,出不了徐府,因此都躲在各个角落。
楚休言道:“既然唐师弟如此坚持,高师弟也觉得唐师弟之言有理,就依你们,毕竟是你们辖地,稽查科也得尊重你们意见。”
他之所以让步当然不是因为尊重两人意见,而是形势不同,此一时彼一时也,究其原因嘛!
关键在于徐家的那批财物,按规定是要上交宗门的,上交自然会上交,只是报多少的问题,若是闹的太僵,高欢揪着不放,如数报告,那他们什么也得不到,高欢是周茂弟子,楚国实际管事人,他在这方面还是有些话语权的,宣德殿也会听取他的说法。
而据他估计,箱柜里的灵石数不会少于二三万块,这么大一笔数目,他怎么肯如数上交,怎么的也得至少拿下一半。
多大点事何必跟灵石过不去,又不是深仇大恨,便做了个顺水人情。
“徐家逃走两名余孽,修为不高,为害不大,就不劳稽查科费心了。”高欢道
“我们任务已完成,还要回去覆命,不便久留,就此告辞。”楚休言说道,拿出黑色圆盘,将金丝地网天罗撤去,稽查科众人忙将八面金色丝网收起。
青翼鸟展翅腾云乘载着稽查科和高欢一众人等离去。
“许道友,此间事已毕,不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。”唐宁开口问道
许清婉道:“妾身已决定离开荆北,至于下一步何去何从,我亦不知。”
她之前恨徐家入骨,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,可今日眼见徐家满门被诛,心中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畅快,兴奋。只是感觉完成了一件多年一直惦记的任务般,此刻大仇已报,徐家覆灭,皆是由她一身造成,可她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,一时不知何去何从。
对于徐家的后代子孙,她并无多大恨意,也没有要赶尽杀绝之意。
“我想去先君的墓上祭拜一番。”她补充道。
唐宁点点头,环顾四周,走到一桂花树前,摘下一叶,递与她道:“听说世间每片叶子都独一无二,如同人的手指纹路一般,也不知是也不是,这片金桂叶送与你,今后若遇到麻烦,无力解决,或亲自或遣人将此叶交与我,见叶如见人,我必竭力助之。”
许清婉拿着那片叶子,疑惑道:“妾身与道友萍水相逢,算上此次也不过两面之缘,何以便送叶许诺?若是因徐家之事,大可不必,妾身与道友亦各取所需而已。”
她不明白为什么唐宁会如此,二人无亲无故,若说是因垂涎她的美色,未免过于荒诞。
“许道友误会了,徐家之事为公,何足以论恩怨,摘叶为诺乃是私情,令舅许文林仁人义士,乐善好施,声名传于郡县。唐某幼年家逢变故流离颠沛,以乞讨为生计,至南沙郡曾受令舅一粥之恩,今当报之,此三十年前事,想令舅早已不在人世。若报之以其后人,想世俗之人所欲不过金银,且仙凡终究两隔,恰逢道友,故以叶为诺耳。”唐宁说道。
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,他挺钦佩这个女人,为报家仇,屈身事贼二十年,忍辱负重,世间有几人能做到如此,至少他做不到。
“母舅的确早已故亡,妾身相信道友是重信守诺之人,既如此,此叶当珍藏之。就此别过,告辞。”许清婉说道,驾起法器而去。
“赵广,将徐府众人集结来,告诉他们,徐家首恶已诛,不知者不罪,让他们安心,一切如故,这座府宅仍然是他们的,至于那些婢女小厮愿意留下就留下。”唐宁道:“处理完此间事你们几个再跑一趟,告诉那几个家族的家主,三日后酉时来荆北府宅,就说我宴请他们。”
“哦,对了,徐家那些产业你们都知道吧!除了辟谷丹外,所有东西都收缴,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,还有,那些帮助徐家炼丹的散修,告诉他们,徐庆贤伏诛,与他们无关,让他们不必惊慌。之后自然会有人找他们炼丹。”
“是。”赵广几人应道
……………
徐庆贤被诛杀,徐家被灭门的消息迅速传遍了荆北,落入有心之人耳中,大惊失色者有之,惶恐不安者有之,幸灾乐祸者有之。
…………
高思匆匆忙忙的回到高家府宅,脚踏飞剑从天而降直接在内院落下,快步向前,迎面撞上一名婢女,将其手中端送的糕点打翻,洒落一地,婢女一声惊叫,慌忙下跪谢罪。
“滚开。”高思喝道,瞅也未瞅她一眼,急步向前走去,来到高应元修行府邸门口。
门口的管家急忙拦住他:“大少爷,老爷正在修行,吩咐不许人打扰。”
高思直接将其推开,走了进去,到一殿观前,敲门喊道:“父亲,父亲。”
“进来吧!”高应元看着他慌忙的模样面有不悦:“什么事,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扰我修行吗?”
“徐家被灭门了。”高思开口道
“什么?”高应元大惊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徐家作为荆北第二大家族,已存在两三百余年,这些年实力大增,隐隐有与高家并驾齐驱之势,怎么说灭门就灭门了,此前他竟一点风声都未听到。
“徐家修士全部被杀,包括几名在外修士,徐府被查抄,掘地三尺,一片狼藉。”
“到底怎么回事?几时发生的事?是什么人干的?”高应元连忙问道
“具体事宜暂不得知,约莫正午时分,有人见到十几名乾易宗修士乘坐三只青翼鸟停留在徐府上方,然后那些乾易宗修士拉起一个巨大的金色丝网将徐府包围起来,徐庆贤与徐家几名修士被当场诛杀,他们又分兵派人前去诛杀在外的徐家其他修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