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如圆盘,悬于高空,洒下银色清辉,照耀着高原遁光消失的身影,也同样照耀着范阳城。
青武营第三军团第二纵队第三联队驻地,映月山脉,略显昏暗的屋室内,两人相对而坐,一名札髯满腮男子道:“章师兄,我刚收到消息,黄龙宗余下之众在卢正贤召集下又聚集了起来蠢蠢欲动,咱们不得不防啊!”
“严师弟何意?”
“黄龙宗抓捕的那些人不能再留了,得赶紧处理,不然迟早生变。我担心他们会出其不意攻打本部,营救那些被捕的黄龙宗余孽,然后投奔牧北妖魔。若然如此,咱们可就危险了,凭黄龙宗掌教卢正贤炼虚修为,你我如何是其敌手。”
章勋眉头紧皱:“严师弟之意,是将他们全放了?”
“放自然放不得,不然纵队追究起来,咱们要承担责任。我意不如将这些抓捕的余孽送往长山县,交给纵队处理,既然决定权不再咱们手上,本部还留着这些烫手的山芋作甚,交给纵队,无论是放是杀,和咱们都没关系了,也不用担心黄龙宗余孽攻击本部。”
“万一黄龙宗余孽半途劫人怎么办?”
严姓男子目光中透出一丝狡黠:“那不是更好吗?他们若敢半途劫人,攻击本部押运囚犯弟子,不正做实了他们牧北余孽身份,到时候哪怕联军允准,宗门都未必容得下黄龙宗。”
一听此言,章勋目光一亮:“好,就依严师弟所言,立刻派人将抓捕的黄龙宗那些人送往纵队去。”
“我这就去安排。”严姓男子立刻起身而去,不到一个时辰,一艘风灵船缓缓驶出了光幕,向着长山县方向而去。
……
联军第十军团第三纵队驻地,屋室内,柳茹涵正自盘坐修行,敲门声响起,她睁开双目,手中一挥,石门无风自开,一圆脸女子自外而入,躬身行礼道:“禀师叔祖,吴源师兄求见,说有要紧事相禀。”
“请他进来吧!”
“是。”圆脸女子应声而去,不多时,一名方脸男子被领至室中,行礼道:“弟子拜见师叔祖。”
“是不是映月山那边有动静?”
“是,半个时辰前,有一艘风灵船离了映月山,弟子装做路过修士,上前看了一眼,见船上押着诸多修士,想是黄龙宗的弟子。”
“他们往哪里去了?”
“向西南方向,目的地未知。”
柳茹涵霍然起身,向外而去。
……
风灵船行驶在清辉的月光下,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,一晃眼便到了近头,身形挡在了风灵船行进道路之前,随着一株莲花摇曳绽放,霎时间,整个空间被定格原地,风灵船便如陷入泥潭一般,一点点向下坠去。
风灵船舱室内,众人眼见此景,皆大惊失色。
“怎么回事?”负责此次押运的联队管事王渊察觉到异常,从石室内走出。
“王师叔,有人展开神通,攻击了咱们。”
“风灵船防卫光幕快撑不住了。”
“对方似乎炼虚修士。”
船内众人惊恐的话音方落,风灵船前摇曳的巨大莲花突然消失,定格的空间恢复,风灵船立马止住了下坠之势。
众人惊恐神情未定,一个个面面相觑,舱室控制台轮转的画面上,柳茹涵身影停在风灵船前,向下摆了摆手。
“她的意思,好像是要咱们停下去。”王渊目光闪烁,吩咐一旁亲信道:“看对方举动,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,徐梁,你去问问她所为何事?”
“是。”一旁男子应了一声,离了舱内,行出了战船,舱室内众人皆紧张观望着,见两人话未多说,男子便去而复返,很快便来到舱内。
“禀师叔,其乃联军第十军团第三纵队副队长柳茹涵师叔祖,亦是本宗修士,她让我们立刻停下风灵船,并要和您对话。”
听到柳茹涵身份,王渊心下长松了口气,立刻下令道:“所有人在此等候,没我的命令不许开动风灵船。”
说罢便出了舱内,来到柳茹涵跟前躬身行礼道:“弟子青武营第三军团第二纵队第三联队管事王渊拜见柳师叔。”
柳茹涵指了指风灵船,话音清脆:“你们押着这么多黄龙宗弟子,这是要去哪?”
“禀师叔,弟子奉本部联队长章勋师兄命,将黄龙宗余孽押往纵队。”
“之后呢?”
“之后,什么之后,请师叔明示?”
“送往纵队后,是否要将他们处决?”
“这个…弟子就不知道了,章师兄只交代让弟子押运这些人去往纵队。”
“章勋没和你说,黄龙宗已经弃暗投明,投诚联军了吗?”
“弟子不知。”
“这些人你们不能私自处决,此事涉及到联军规章,黄龙宗的余孽交给我来处置,现在你立刻调转方向,将风灵船开往本部。”
“柳师叔…这事儿,弟子做不了主。”
“我让你做主了吗?你只要按我的吩咐行事,出了事,我来承担,与你无关。”
形势比人强,面对一名炼虚修士,王渊也没有再继续硬抗下去,只好点头答应:“既然师叔吩咐,那好吧!”
两人一同回到风灵船上,向着联军驻地而去。
……
长山县,军团驻地,洞府内,唐宁如往常一般正自闭目修行,屋外敲门声响起,一名男子自外而入,躬身行礼道:“禀师叔祖,王景兴师叔祖派人前来,请您即刻前往其府中,有要事商议。”
“好,我知晓了。”唐宁缓缓起身,出了洞府,外间一名弟子正在等候,两人相谈了几句,遁光腾起,很快来到王景兴洞府。
宽敞明亮的厅室内,王景兴端坐主位,下方还有一名双目炯炯的中年男子在座,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陆子游,唐宁目光从其面上掠过,但见其神色肃穆,隐含怒气。
“弟子拜见师叔,不知师叔相召,有何事吩咐?”
“唐宁,本部第三纵队扣押被逮捕的黄龙宗弟子一事,你可知晓?”王景兴面色庄重,沉声问道,隐隐有几分质问之意。
唐宁心下咯噔一下,霎时间便明白了陆子游为何面色不快,隐含怒气,想必定是柳茹涵和宗门驻范阳城队伍发生了冲突,且必然是为了黄龙宗弟子被扣押一事。
青州联军和青武营是平行的两个单位,虽然不少青武营弟子在青州联军任职,然二者没有从属关系,本质上可以算作合作密切的兄弟队伍。
青州联军没有权利对青武营事务进行干涉,柳茹涵此举毫无疑问是越界了,作为青州联军的纵队副队长,竟扣押青武营联队逮捕的犯人,也难怪陆子游面色这么难看了,显然,他今日就是前来兴师问罪的。
“弟子不知,敢问师叔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还是让陆子游说给你听吧!”
陆子游面无表情接话道:“本部下属第三联队原本打算将逮捕的黄龙宗弟子押解到本部,可途中却遭到贵部第三纵队副队长,也就是尊夫人柳茹涵师妹的截击,她拦住本部的风灵船,强制要求本部将逮捕犯人押回贵部第三纵队。我想问唐师弟,贵部有什么权利扣押我们逮捕的犯人?”
“此事我着实不知情,陆师兄,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?”唐宁疑惑问道。
先前他已和陆子游谈好了条件,如果高原将此事告知了柳茹涵,按理说她应该不会这么冲动,除非此事另有内情。
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,就是彼时高原还未赶到范阳城,柳茹涵并不知此事详末,才阴差阳错闹出了误会。
“据本部的弟子禀报,是四月二十六。”
“四月二十六,不就是咱们见面的那一日吗?陆师兄,此事定然是个误会,想来是内妻以为贵部驻范阳城的弟子将要处决黄龙宗修士,所以才出手干预。我立刻派人知会内妻,让她将贵部逮捕的黄龙宗弟子归释,改日我和内妻登门致歉,还望陆师兄海涵。”
陆子游目不斜视,直视前方,冷冷说道:“我看这不仅仅是误会这么简单吧!据本部弟子所言,他们已明确告知尊夫人,此行任务是将缉捕黄龙宗余孽押往本部,可尊夫人仍一意孤行,挟持着本部弟子将黄龙宗余孽送回贵部,这是明目张胆的劫掠行径。”
“王师叔,按照联军规章,劫掠盟友战船应该怎么处理?”
未及王景兴答话,唐宁便抢先道:“陆师兄,没这么严重吧!大家都是为宗门出力,一点小误会,何必搞得这么郑重其事?此事的确是内妻一时冲动,请你念在大家都是宗门师兄弟份上,高抬贵手。”
“事情我已知会了贵部,至于贵部处不处理我管不着,不过,我已派人向本部军团汇报。王师叔,弟子先告辞了。”陆子游霍然起身,说罢,向王景兴行了一礼,便面无表情大步离去。
唐宁望着其离去身影,心中怒火腾起,他已经放低姿态,低三下四的说情了,没想此人竟一点面子都不给,依然我行我素,傲然处事,真当自己怕了他似的。(本章完)